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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古镇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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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每天都会早起,站在窗前看着东方的太阳一点一点的从地平线升起,直到照亮整个天际。清晨的阳光,在他眼中闪耀那一刻,他感到暖无比,忘记了一切的痛苦。

那一刻他觉得,自己可以忘记过去,获得新生。

他拧开水管开始梳洗。冰凉的水哗哗的流出,溅在水台上,发出清亮的声响。他对着镜子刮胡子,一遍又一遍,刮得很干净。他每天早晨都刮胡子,第二天还是长的密密麻麻的胡渣。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胡子,觉得会让他显得忧郁。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忧郁,也不愿让别人窥视到他的忧郁。他需要掩饰,即是自欺欺人,但依然需要。

他清醒的明白,他只有忘记过去,才能获得新生。

等他做完这一切时,院中的住户已大多已经起来,先前宁静的小院开始它一天的吵杂。

他听到幼童的哭泣声,中年妇女的谩骂声,开门的声音,锅碗瓢盆相碰的声音……此时,他会在这些声音中关上房门,上街去吃早餐。

他每天这个时候,都会出现在路边的这个小摊吃早餐。老板是本地纳西族人的中年男子,皮肤黝黑,面容和蔼。做得一手的好糍粑。老板早已认得他,每次卖他的都比旁人多,算是对熟客的照顾。

他很喜欢吃这家的糍粑。“糍粑”在这里算是特色食物。来到古镇后,他几乎每天都吃。从未感到厌烦。“糍粑”,他在一本杂志中看到:丽江糍粑,是当地的风味主食,它薄如纸,层次多,因此又名“千层饼”,放置二三个月亦不会变质。食时,配以火腿、花椒、葱花,猪油等,有咸甜两种口味。

他转过两条街,离开闹市。此时,他依然能听到街市,人来车往的吵杂声。他感到,那种声音是会让人窒息的。在往前走,拐一个弯,就有一间书屋,他常去那里看书。店主是一位年轻的女子,店内书类齐全。她常会把书屋,开到凌晨以后方才关门。

他看她,她穿简单的衣服,从不化妆,一头黑发温顺的垂在背后,神色平静,眼睛明亮若泉。是一个不轻易让人看到内心的女子。

他有时常会在她那里看很长时间的书。她与他说话总是三言两语,轻若点水。她常会放一些轻如的音乐,那些音乐仿若微拂过湖面,总会带给他无尽的沉思。

她向他推荐书,都是她看过,亦觉得他会喜欢。

她说,你看这本书,你会喜欢的。

他接过书。宗教类书籍。他说,可我从不看这类书。

她头也不抬的说,这正是你所欠缺的。

他的眼睛,再次在她的脸上停留。——他说声谢谢。把书带走。

其实,他并不喜欢看书,胡乱的翻着,更多的时候,只是享受看书时带来的乐趣。

更多的时候,他更乐意去镇上的小电影院看电影,有时一看便是一整天。在这一天中,他忘记了一切。

陈旧的老式建筑,终年光线阴暗。空气潮湿,散发出霉味。若大的影厅,零星的做着一些人。有时会放一些国内新出的片子,更多的时候是放一些老片子。常会看到周星弛,李小能,周润发,李连杰的片子。都是他年少时爱看的片子。

周星驰的片子,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。他那些夸张又搞笑的表情,言语似乎永远都不会过时。现在他一看到依然会笑,笑到抱着肚子,笑出了泪水,还在笑。

有时他会在里面睡觉。一个又一个冗长的睡眠。连梦都不会做一个。时间这样过去,他觉得就很好。他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一切过往,就象一只空杯子等待着全新的注入。

她推荐给他的宗教类书籍竟然是《圣经》,这让他觉得好笑。

夜里睡不着。而来小镇半年来,他睡眠十足,粘床就睡,很少出现着这种情况。他不知道为什么,也不愿意知道。

他打开灯坐起来靠在床头。顺手拿起放在床头的《圣经》。书很厚分量不轻。他觉的这本书,用来做枕头再合适不过了。他把书放在腿上,轻轻的翻动着书页。书中字很小,密密麻麻的排满一整页。他开始阅读书页上的小字。一个字一个字,读的很认真。

没看几页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,睡意如爆风一般袭来。他合上书笑,想原来这本书竟有这般功能。他把书放在枕头底下枕着,关了灯。

这一夜,他枕着《圣经》睡的很安稳。一夜无梦。

2

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,看到了漫山篇野的油菜花。

他感到自己的眼睛,被眼前金黄色的花刺痛。那些花在阳光下肆无忌惮的开放着,如同一场华丽的没有忧伤的梦。他走入那些花中。大片的油菜花如同海洋,步入其中,又看不到边际。他噗的一下躺在油菜花中。他感觉到自己的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花香。他觉得这那是现实,分明是一场梦。闭上眼睛就可以入睡。

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,有淅沥糊涂的看到了这满山篇野的油菜花。而他轻易的就被那些朴素的花所折服。似乎冥冥中有种神秘的力量在暗中指引着他。佛说,这是因缘。

为了这种因缘,他留了下来。只为了以后再次的相遇。

他每日走在古镇狭窄的街道上闲走,看着每家院中都种满花草,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。随处可见一株火红的石榴枝伸出墙头,在风中微晃着。他看着伸出墙头的石榴枝,想起了自己幼时学过的一首古诗。他在心中默念最后一句“一枝红杏出墙来”。想到这,他笑了。瞥了一眼伸出墙头的石榴枝,匆匆走过。

他常会在古镇中的小巷中,看到纳西族老太太坐在自家门口,腿上架着小竹箩,绣着一些东西。神态悠闲,仿佛世间所有的繁华对她来说都只是幻象,并不迷恋。

古镇因年代久远,而声名在外。一年中的每一天,都会有一些人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游玩。他们穿着名牌旅游鞋,四处拍照购物,三四成群吵闹着拥挤在古镇狭窄的街道上,对着古镇的古朴大声的赞叹着。习惯了石头森林的都市人,面对古镇的纯朴生活心生向往,而一旦真的让他们过上这样的生活,又立刻心生悔意。

他们中极少数人,身负背包,沉默不语,神色平和,眼中时常闪现出某种坚定,为寻访心中的圣地来到这里。而他们的心灵也在这里,得到某种意义上的归宿。

而他在古镇,已生活半年之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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