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现在一想到刚刚徐百万要撕封条的样子还觉得难以置信——那可是执法局的封条啊！他竟然就那么毫无顾忌地伸手去撕。
“我也没想到那个工地上的人竟然那么野蛮、那么无法无天。”蒋明宇感叹道，同时对钱宸的及时出现表示感激。
当然，话说到这里，蒋明宇稍微停顿了一下，随后话锋一转：“当然了，我那么做确实不对，当时没有顾及到您的感受。”
“我想听的不是这些。”钱宸有些不悦，他需要的是更深层的原因，“我相信你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。现在，我需要你如实告诉我这些理由，只有这样，我们之间的谈话才有意义，才能进行下去。而不是要你将我所知道的事情重新描述一遍。”
说着，钱宸用力将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，动作显得有些烦躁，“另外，不管你今天怎么解释，动手打人这件事，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。别指望有人能帮你说情。作为领导，我需要给自己的下属一个明确的交代。”
钱宸严肃而坚定的态度让蒋明宇心中一沉。他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如此看重那件事情。不过，他也能理解钱宸的立场。的确，作为领导，如果不能为自己的下属撑腰，那么工作将难以开展。
蒋明宇微微点头，以一语双关的方式回应道：“好的领导，我明白了。”
钱宸嗯了一声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
此时，蒋明宇展现出了极大的坦诚。在得到钱宸的示意后，他如竹筒倒豆子般将整件事情背后的原因和盘托出。
“钱镇长，我跟您说实话，我其实只是个执行者。”蒋明宇斟酌着用词，尽量不直接提及具体的领导姓名，“给我们下达命令的，是执法局的某位领导。”
他虽然没有明确指出是谁，但钱宸能够理解他的顾虑。毕竟他还要在执法局继续工作，如果直接说出领导的姓名，可能会对他的职业生涯造成不利影响。
而钱宸所关心的，也并非是某个人，而是整件事情的起因和经过。
蒋明宇继续道：“关于这件事，我能告诉您的主要有三点。除了刚刚提到的那一点外，还有就是我们在出发前，领导特意嘱咐过，今天无论如何，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，都必须把封条贴上。这也是我为什么最后会那样做，我真的不是故意让您难堪。”
“这些我已经猜到了。”钱宸微微一笑，为了缓解蒋明宇的紧张情绪，他递过去一根烟。
蒋明宇吸了几口烟后，继续说道：“最后一点，我需要和您澄清的是，我可以保证自己说的都是真的，但我不能保证自己的理解是否完全正确。当时在接受这个任务时，我们领导曾说了一句话，好像是‘太不懂事’了之类的，具体的我没听太清。”
说完这些，蒋明宇注意到钱宸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。他不敢再多说什么，只能坐在那里默默地吸烟，等待钱宸的反应。
当蒋明宇最后那句话脱口而出时，钱宸的内心确实颤动了一下。如果蒋明宇所言非虚，那么今天这件事的根源就被他触及了。
假如对方确实提到了“太不懂事”这四个字，那么问题的症结很可能出在徐百万身上。也许是徐百万在项目开工前，某些“山门”未能妥善拜访。
按理说，若真是如此，这与钱宸并无直接关系。然而，钱宸深知自己不能就此袖手旁观。毕竟，是他将徐百万带到黄林来的，而且在钱宸遇到困难时，徐百万曾慷慨相助。
这份恩情，钱宸岂能忘记？因此，无论徐百万是否曾拜访过那些“山门”，即便他得罪了所有领导，钱宸都有责任为他善后。
谈话至此，已无继续的必要。钱宸站起身，注视着蒋明宇说道：“好的，你的坦诚我已接受。但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。”
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，紧紧盯着蒋明宇的双眼，几乎一字一顿地问道：“你的领导是否也说过，如果在行动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，你都可以毫无保留地说出刚才那些话？因为这也许正是你们领导希望我们听到的。”
此刻，蒋明宇惊愕地无言以对。他没想到钱宸竟能洞察这一切。虽然他保持沉默，但他的表情已经证实了钱宸的猜测。
没有再多的交流，钱宸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。
经过走廊时，他特意向刘波交代：“你不必故意为难他，但他打人的事情必须严肃处理！按照最高标准处罚！如果有人来求情，就让他们直接给我打电话。”